用大漆和金粉修好的瓷盤。
技法與藝術交融
2015年5月,曹永強辭去媒體工作,和陳曉凌一起,為每一件殘損的器物殫精竭慮。
兩人的工作室位于倉山區依山而建的新華創意園二樓,名為“物合山房”,來源于《莊子·齊物論》“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合一”,是他們遵從自然的內心寫照,后來兩人賦予了它新的含義——“雙方打破各自局限合在一起”,既是對器物破鏡重圓的解讀,也暗含著兩人分屬兩個不同門類,在這里合并。
記者問:“一件瓷器要修復多久呢?”陳曉凌說,一半靠人一半靠天,如果氣候、溫度、濕度均適宜,修復就會快些,無論如何,前后過程至少持續一個月,其中等待大漆干燥后再繼續下一道工序,耗去了不少時間。“漆是有生命的,需要摸清它的脾性,需要人去伺候。”陳曉凌說。
實用器物的修復過程中,往往會使用金繕、鋦瓷、包邊等多種工藝。當運用修復工藝,一件新的藝術品就此誕生,就像凋零一個冬天的樹長出新的葉子,春天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他們收藏的清代漳州窯米色白釉敞口瓶,瓶身有兩道沖線,陳曉凌依形就勢,用金線勾勒補充,形似梅枝,瓶子插花與枝影相映成趣,別有一番韻味;南宋龍泉窯梅子青釉琴爐,缺失部位以脫胎工藝塑形,隨后批麻、掛灰、髹漆,再輔以金銀線條,質樸中透著靈動;杯口碗口的補缺,多是不規則的半圓形,和黏合裂縫的線條組合在一起,大多像是漂浮的荷葉……
“修復并不難,卻是一個需要理解的細致手工活。”陳曉凌說,技法經過訓練都可以學會,甚至熟練地掌握,但是修復器物的手藝許多時候需要代入修復人的審美和對器物的理解,自身的認知水平往往能決定一件物品的再生氣質。
對殘缺的不舍與包容
修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還原器物原本的樣子。“如果燒制時就是歪的,修復過程中就不要使它板正。”曹永強說,他們秉持“最少介入”的修復觀,即只修復殘損處。即使碰到大面積缺損的瓷器,陳曉凌需要運用繪畫功底進行再創造,也始終不彰顯自己,遵循著器物本身的氣質。兩人寧愿選擇視覺沖突很強的顏色,也不愿做近色修復,仍然呈現此前缺失的狀態。
時間的痕跡,作為文物的一部分被保留下來。在曹永強的修復品中,有一個友蘭紫砂杯,杯主因不滿原來的鋦釘方式,要求重新修繕。曹永強保持了原有的部分鋦釘,對其他破損的部分進行修補。
“殘缺并不可怕,修復也不是創造,時間在其中有著很重的分量。”陳曉凌說,她和曹永強的修復理念,既是對殘缺的包容,也是對事實的尊重,“東方審美就是自然的美,我們只是努力把它恢復到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