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資體現價值
晚上7點40,忙完學校的彩排,孫倩裹著兔耳朵、大毛領的韓版羽絨服出現在我們面前。脖子上掛著施華洛世奇的吊墜,天貓售價1290,這幾乎是她半個月的收入。本科畢業,月薪3千多,“月光公主”是她自嘲的口頭禪。孫倩今年26歲,因為住在幼兒園集體宿舍,平時也是跟同事一起,還沒有男朋友。這也許是她還能把這份工作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大量幼師的流失往往出現在她們開始組建家庭時。
“很多園長說可能春節過后她們就不再回來了,在老家找一個合適的就結婚了。”從哈佛大學取得兒童發展和心理學碩士后,孫夢在上海一家外企從事幼教產業。在對國內幼教產業的調查中,她突然覺的幼師有時像候鳥,無法停留。原因往往跟薪資直接相關,“工資很低,就賺三千塊錢,也沒職業發展規劃,留不住人。”
在美國時,孫夢也曾經面臨這樣的抉擇,因為特別喜歡孩子,也熱愛教育,她在麻省做過一年K5教師(美國幼兒園和小學),后來選擇了放棄。“之所以離開這個行業就是因為工資太低了,刨去稅、保險,每個月我拿到手才兩千多美金,租房子一千就沒有了。”
“不是說這個事多難,而是我們根本吸引不到人去做這個事。”
按照2013年教育部印發的《幼兒園教職工配備標準(暫行)》,全日制幼兒園的教職工與幼兒的比例需達1:5至1:7。然而數據顯示,2016年我國幼兒園教職工為381.8萬人,師生比約為1:12,若要達到1:7的目標,需新增幼教職工248.8萬人。
新鮮血液正在補充,但價高者得。
在北京,馬上要從首師大畢業的研究生李蓓,最近正在面試,準備成為一名幼師。
“我們老師都說了,你做教育的,就不要想著能掙錢。每天都在幼兒園,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各種福利節假日也都挺好的。”
不過李蓓有自己清晰的職業規劃,比如,私營幼兒園不在考慮之列。“因為我們是外地的,肯定要進公立園,可以解決戶口和編制。”
“它會定期開展一些教研,評課,專家講課,各種措施去促進這個教師成長。私立園一上來就讓你干各種各樣的活啊,對你的發展是不重視的。”
尋路
來京已經快四年的孫倩還沒有熟悉北京,多數時間,她都要待在南四環外的這個社區。但留下的時間不多了,26歲的她不得不作出一些抉擇,幼兒園租期馬上要到期,能不能續約成功;是不是要回到河北老家;還做不做幼師。
這些問題離她越來越近。談話的最后,一位路過的小朋友突然跑過來,隔著玻璃跟孫倩打招呼,“那是我之前帶的學生,”此刻,憂慮似乎遠離了她,盡管是短暫的。
葛蘭準備結婚,男朋友是北京人,婚后不需要交房租、還房貸,“壓力還好,所以可以堅持這份事業,希望做到50歲。”
孫夢最近在翻譯一本兒童書籍,李蓓則全力沖刺,準備進入一所可以提供戶口的公立幼兒園。
身在波士頓的葉津聞打算明年回國,繼續從事幼師,“做幼兒老師對我來說是精神上很滿足,希望帶西方的一些先進的幼兒教育理念回國。”
但她依然面臨選擇。因為女兒要回國做幼教,母親去一些高端幼兒園詢問薪資,答案并不樂觀。父親決定支持女兒,給予資金和信心,并建議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考慮收入。
對“感謝父母”的葉津聞來說,艱難抉擇被延后了,但更多的幼師將被這種不時泛起的陣痛所困擾。(人民網記者趙恩澤、栗翹楚)
(因采訪對象要求,孫倩、葛蘭、李蓓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