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7 月 1 日起,所有移動游戲要上線,必須通過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的審核和批準。
其實早在 6 月 2 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就下發了相關規定,不過,人們對此的關注還沒有那么強烈。而當昨天 App Store 致信所有的開發者稱需要在 App 審核信息備注部分輸入游戲類 App 的批準號碼和批準日期以后,這件事情終于引發了熱潮。
在此前諸多類似法規中,移動游戲一直是一個模糊的地帶,App Store 又因其獨特的身份也讓人曾經抱有過一絲幻想。但是事實證明,這次是要來真的。
根據規定,以后一個游戲開發者想要讓自己開發的游戲上架到 App Store 或者眾多國內安卓渠道的時候,首先必須要有文化部審批的《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ICP 許可證、軟件著作權申請以及游戲出版版號。前者相當于你開發運營游戲的資格,而最后的游戲版號,就是需要通過廣電總局的審批,才能拿到的東西。
對于獨立游戲開發者而言,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整個申請資質的流程復雜且昂貴,比如《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的注冊資金要 1000 萬——當然,你可以找代辦公司。根據行業的價格,基本上花個兩三萬加上一段時間可以搞定這些資質。
有了這些資質。開發者才能拿著自己的游戲交給廣電總局審核,在知乎和微博上,有些開發者稱這個審核過程非常缺乏效率,包括需要根據不同版本刻制光盤等,花了數月時間等。在此之前,如果你要在 App Store 上上傳一個游戲,在注冊成為開發者之后,一款游戲的審核只有一周左右的時間。
其實,同樣的流程和要求,在網游時代就存在了。但和網游不同,手機游戲的特征就是開發成本低、時間快。幾個月的審核時間對開發時間數年的網絡游戲來說沒什么關系,對于騰訊、網易這些大公司也不是太大的麻煩,但是對于手機游戲,尤其是個人開發者、小團隊開發游戲來說,實在難以承受。
在移動游戲市場里,除了《夢幻西游》、《王者榮耀》這些大廠開發的游戲之外,還有很多獨立游戲。他們的開發團隊很小,基本不超過十人,但是也做出了不少優秀的游戲。比如國內登陸 PlayStation 4 的獨立游戲《鯉》,包括那個家喻戶曉的《紀念碑谷》——《紀念碑谷》面臨的規則更加復雜了,由于著作權屬于國外,審批流程會更加復雜。
“很多做小游戲的,比如像我們剛起步那會,一周做一個小游戲啥的,各種嘗試。”檸檬醬工作室的趙博對《好奇心日報》的記者說。“但是放到現在,這種嘗試是沒辦法做的。”
檸檬醬工作室是國內小有名氣的獨立游戲工作室,代表作是《追光者》。這次的法規對他們的影響還不是特別大,因為他們已經有了一定時間、資金和開發經驗積累,而且有海外發行能力。但是,因為法規的出臺,你以后看到更多類似檸檬醬這樣的工作室的機會,就大大減少了。這也意味著,你更少有機會看到那些富有創意、實驗性的獨立小游戲,不管是 App Store 上還是安卓渠道。
這些游戲不會受到什么影響,然而對于很多人來說,他們真正想要的也不是這種類型的游戲。
當然,對策是存在的。一系列資質到審批的流程,你都可以交給代辦公司解決,當然你要交錢。在國內著名移動游戲媒體觸樂的一篇報道中,你可以看到他們拜訪的幾家版號代理公司,收費在一萬到兩萬不等。這些身處灰色地帶的公司在此之前就因為網絡游戲等其他原因存在了,新政策一出,他們的生意肯定會變好。
還有一些解決辦法是出海。移動游戲做海外發行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甚至有一批專門做海外游戲發行的公司。曾經,他們的理由是國內渠道的亂象:Google 的離開讓國內有大大小小五十多個安卓渠道,要發行游戲安卓版本,搞定這些渠道的成本太高;如今,審核的成本和資質讓獨立游戲開發者們也多了一個做海外市場的理由,當然,這些選擇出海的開發者也要面對一個對游戲質量要求更高、競爭更激烈的海外市場,而且放棄國內市場終究不是什么好事。
同樣的,那些在各大渠道,不管是蘋果和安卓上已經發行的游戲應用,都需要補辦這些資質,限制是在 10 月 1 日之前,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加上準備上線的新游戲,以廣電總局某個部門的審核速度,恐怕有點夠嗆。
今年 3 月份的數據,每天上架 App Store 的新游戲,有近 500 款。假設每個游戲都有安卓和蘋果兩個版本,那么廣電部門審核每天面對就是 1000 張光盤。這還不算移動游戲的升級作品、續作和資料片——根據規定,這些要重新執行審批程序。
在這種數量下,即使達到了規定中所寫的審核速度,審核質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移動游戲確實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審核:國內移動游戲市場上亂象頻出,那些山寨、捆綁、偷流量的各種游戲應用是應該有人來管管。在其他地方,App Store 和 Google Play 承擔了這個把關人,他們制定了自己的條款,并提升了審核速度。今年 5 月之后, App Store 上的應用平均審核速度已經降至 2 天左右。
如今,廣電總局接手了這個職責,在沒有公布具體的審核標準的情況下,游戲開發者很難知道他們開發游戲的內容到底符不符合廣電的標準。他們還需要郵寄 DVD 光盤,等著廣電相關部門一張一張看。
“我們還在觀望。”趙博說。“現在安卓和 iOS 后臺那么高效的審核機制,都要審核很久。”他覺得最后規則一定會改變。這大概是在國內日益成長起來的獨立游戲市場中,最后一點令人樂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