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又豈止是黃莊?
優質教育資源有限且分配不均衡,在巨大的升學壓力面前,每個人都充滿了焦慮。“窮什么也不能窮教育”,在教育這件事上,又開始“拼了”。
“不是揠苗助長,而是再不奔跑就晚了。”有家長如是說。
前腳出校門,后腳進補習班 為何學校越松家長越瘋
今年上半年,北京市教委向全市中小學生家長下發了一份《告家長書》,開展對每一名學生報班參加學科類校外培訓情況的普查。這份普查并沒有收到家長的積極反饋。一位家長在朋友圈無奈地留言:“每個班都是我‘自愿’報的,現在讓我‘揭發’培訓班,這件事太擰巴了。”
對中國的很多學生來說,“前腳出校門,后腳就進補習班”已成為一種日常。
2018年,教育部多次下發文件要求切實給中小學生減負,與此同時,八部門聯合印發《綜合防控青少年近視實施方案》,為了打好“眼睛保衛戰”,拯救近1億“小眼鏡”,明確要求“減輕學生學業負擔”。各地教育部門減負新規也頻頻出臺:如江蘇省發布最嚴“減負令”,規定小學一二年級不得布置書面作業;浙江省“減負令”除延遲到校時間外,部分地區還試行“中學生做功課至晚上10點可以選擇不做”“小學生晚上9點可以不做”……
然而,這些新政贏得的并不全是叫好聲,一些人質疑治標不治本,進而反思減負本身的合理性:盡管減輕學生負擔的想法是好的,但在優質教育資源有限,高考指揮棒不變的情況下,校內減負會導致校外增負。這也讓一些家長抱怨“現在的老師太好當了”“現在的學校教育真是太輕松了”,也讓家長越來越“瘋”:不菲的家庭支出交給了培訓班;工作日晚上陪寫、批改作業心力交瘁,周末輔導班連軸轉無暇休息……人人盼減負,人人又怕減負。
在減負的大背景之下,學校減負放棄的教育教學內容,已經由校外培訓機構接管。唯恐孩子掉隊的家長們陷入看不見硝煙的戰場,讓資本在教育領域嘗到甜頭。
教育部部長陳寶生全國兩會期間在記者會上進一步明確了“減負”概念:什么叫負擔?指的是違背教學規律和學生身心發展規律,超出教學大綱、額外增加的這一部分。在這個以內的,叫做課業、學業,叫做必須付出的努力。
教育專家認為,盡管社會上已經出現了“請不要給我的孩子減負”的呼聲,但本質上,減負的方向是正確的,回歸教育本質的戰略是正確的。關鍵在于減負不能減責任、減質量、減求知欲,減負的同時還要盡快提質、均衡,才有可能讓學生在應付考試之余有更多時間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更全面的“人”。
教培行業迎來整改風暴 家長追捧熱情難減
有媒體采訪一位教育創業者,他躊躇滿志地說:“中產家庭百分之三四十的年收入都要用于子女教育,這筆錢肯定是要花掉的,問題是誰能掙到它。”
教育是剛需。教育行業也被貼上“萬億市場”“黃金賽道”“逆周期”這樣的標簽。然而,從2018下半年伊始,教育上市公司股價開始集體暴跌。一場真正的風暴開始了。對于這一年的教育行業來說,各類監管政策的發布和落地,是決定整個行業迎來新拐點的關鍵。特別是在6月8月,年初整頓教培政策進入落實檢查階段,整個行業迎來一次真正的震蕩和洗牌。
2018年2月以來,教育部會同有關部門先后印發了《關于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的通知》《關于健全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機制的通知》等,推動開展為期1年半的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8月份,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規范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9月,教育部發布《關于面向中小學生的全國性競賽管理辦法(試行)》,競賽及競賽產生的結果不作為中小學招生入學的依據。
教育部將這場治理形容為“一場‘攻堅戰’,又作為一部‘連續劇’”。整改的成果是截止到12月12日,全國校外培訓機構整改完成率達到90%。
進入12月份,北京的海淀黃莊迎來了黑夜,原本燈火通明的K12教育集中地銀網中心有些冷清,很多機構干脆一把鎖關門。自從《瘋狂的黃莊》刷屏后,補習班又一次遭到清查。教育部開發的全國中小學生校外培訓機構管理服務平臺也將上線,要實現聯網查詢。
在12月13日教育部新聞發布會上,北京市教委副巡視員馮洪榮講到,到今年年底,建立臺賬的問題必須全面整改,但“幾十年形成的復雜問題一下子一個都沒有了,這個在客觀上不現實”。
在整治風暴下,培訓機構除了暫時關門這一對策,還有一些用了取巧的方式——改課程名,語文班改為國學鑒賞課,數學課改為思維訓練班等,“改了名就不算超綱”,事實上教學內容并沒改變。
全國40萬所培訓機構中,最能度過這場整治風暴的,是有資本有資源的大機構。“未來就是大機構壟斷,它們實力強、資質全。”有教育界人士接受采訪時講道。
很明顯,大機構們見慣風雨,而專項治理也沒有澆滅家長們的熱情。據報道,在很多城市雖然很多培訓班暫停了,但有媒體采訪發現,中小學各類課外補習班、提高班依然存在,只不過形式更加隱蔽,更加難以監管。
“對輔導班是又愛又恨。”有家長對記者講道。